〈五〉
換了純武術用的室內練習場,四周鋪滿了軟墊。這次陪同幾人訓練的,不僅僅有輪班休息的御前隊員,還包括了雷那傑士與薩伊。
「所以,誰想先上?」雷那傑士脫下外衣,只留一件黑色貼身的薄衫,卻沒想到他這一問,大夥兒卻是雙手一攤,一個跑得比一個還遠,「欸,你們這像是要挑戰守護者的樣子嗎?」
「不然我先上?」薩伊輕笑著靠上前。或許雷那傑士本身沒有發現,但薩伊卻已經察覺:雷那傑士變了,便得多話,變得不那麼沉重。
「不要!」沒料到雷那傑士一口回絕,「跟你打鐵定沒完沒了,你要打就和藍斯洛打去,千千萬萬不要來找我!」
「那我好了,正好看看復健狀況如何。」亞希達自告奮勇。
雷那傑士挑挑眉,輕笑道:「可別以為我會手下留情。」
「不需要,輸也是我技不如人,希望你不要客氣。」
隨後,亞希達與雷那傑士就在大夥兒的圍觀之下拆起招來。亞希達先攻,一開始便連續來了三個迴旋梯外加抬腿下壓,快得令看得人都要眼花;雷那傑士或仰或蹲,一一閃開來,並輕鬆以左手抓住亞希達壓下的腿。亞希達索性躍起,身子使勁地迴轉兩百七十度,甩開束縛的手,緊接著又是一記旋踢,而這一次雷那傑士不閃不躲,而是舉起手臂穩穩格擋。
「啊咧,被擋住了,虧我還挺自豪!」亞希達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無奈一笑。
「力道是很夠,只是今天你碰上的是我。」雷那傑士沉聲道:「換我出手囉!」
話聲才落下,人已衝到亞希達面前,右肘微抬直擊臉部,卻只是虛晃一招,目的只在遮擋亞希達的視線;雷那傑士身子微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迴身至亞希達身後,左手做手刀樣切向亞希達後頸。亞希達只得低身閃開,卻躲不開地上掃來的腳而被擊倒,雖想順勢側滾開來起身,雷那傑士的速度卻又快他一步,一腳踏在亞希達肩上,手刀再度落下、停在脖子前。
這場對打就算結束了,過程速度之快可見兩人之高明,但也顯示兩人差距懸殊。
「噁——令人想吐的比賽,」雷諾腰一彎,手一捂,擺出誇張的嘔吐姿勢,「一個一直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然後就結束了。」
「卡賽多,下個換你如何?徒手近戰的話,你應該比亞希達更擅長些吧?」雷那傑士一邊扶起亞希達,一邊望向雷諾。
「不不不,亞希達需要更多的修練,更何況……我累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雷諾做出再見的動作,腳底抹油似地逃到門邊。
「雷諾,回來啊你!」
「卡賽多是膽小鬼!」
「誰膽小鬼啊?不然妳們倆組一隊去跟他打啊!兩個打一個我看都不會贏喔!」面對卡洛菈和瑟蒂的嘲諷,雷諾伸伸舌頭做個鬼臉。
「罷了罷了,你們自個兒找對象去吧,」眼看是沒有對手了,雷那傑士也只得無奈笑一笑,不再堅持,「藍斯洛,你上!」
「欸?為什麼是我?」藍斯洛滿頭大汗地靠在牆上,順順弄亂的髮絲。他也才被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薩伊以懸殊差距打敗。
「因為我不想跟薩伊打啊。」雷那傑士雙手一攤,聳聳肩。
「什麼跟什麼啊,好歹我也是貴族子弟,豈容你這樣呼來喚去的?」藍斯洛咕噥著,仍是乖乖聽話走上前。
「那是以前,現在是中產階級家的小少爺,以及我麾下的子弟兵!」
「沒大沒小!我二十七歲,你十六歲,整整差了快要一輪耶!」藍斯洛指著雷那傑士的鼻子大吼大叫。
「首席你才沒大沒小吧?他是王子殿下耶!」里奇不要命的在這時笑道,隨即感受到藍斯洛的瞪視,以及逼近門面的拳風。
「哇啊——殿下救命啊!」
「里奇,這正是你打敗藍斯洛、取代他成為首席的好機會啊,加油!」雪菈和艾比笑倒在旁邊,也不忘了要搖旗吶喊、為里奇加油一下。
這一鬧下去就用掉大半個美好的早晨,待靜下來已日照當頭,午膳鐘聲再不久便要響起。無奈歸無奈,雷那傑士也不想管,一晚的晦氣倒是因此消失殆盡;艾笛興奮地又跳又叫地拉著雷那傑士衝向餐廳,顯然對於吃些什麼十分期待,雷諾因此調侃道說艾笛是不是被亞希達附身,竟對「吃」起了那麼大反應,引來亞希達一陣無語的抗議。打鬧鬧間又是一頓飯過去,玩累了正想休息,沒想到雷那傑士和薩伊竟疾言厲色起來趕大夥兒去修煉。
「誰要你們早上不好好練,下午自然沒得休息。」
隊長薩伊雙手一攤,聳聳肩,御前一分隊員便各個垂頭喪氣地練習去。而雷那傑士什麼也不用說,紅眸掃視,更不必目光凌厲,又是一群人垂頭喪氣。
先前的隔閡早已在無形中一掃而盡,那種打打鬧鬧、輕輕鬆鬆裡帶有認真的氛圍再度瀰漫在每個人之間,雖然不知道未來即將面對的挑戰是否會如同在蘭德森和薩爾斯多般迎刃而解,或者像於狄諾伊時遇上強比桑吉耶魯的對手,但是此時的他們都深信著,他們將攜手渡過這一切。
「好好努力吧。」薩伊暗忖,嘴角不自主泛起一抹詭譎笑意。
「咦?」亞希達猛地回首後望,不自然地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雷那傑士疑惑道。
「沒、沒什麼!」亞希達笑了笑,搖搖頭,腦海中卻浮現納西加的聲音。
「火之極致,要小心。」卻想不起納西加是在何時說過這話。
也許,納西加早已預見未來。
有在狄諾伊的經驗,亞希達告誡自己,要更為謹慎,只是這次的感覺卻與在狄諾伊時不甚相同,令亞希達不由得疑惑了,疑惑要小心究竟的是什麼?這時候,也只能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未來的路都將是蜿蜒曲折,那麼就只有抬頭挺胸蒂盈像所有挑戰,才有可能、才有機會勝出。他卻不知道,未來,不只曲折緜延,更是慘烈的,血紅得一如廊上不住燃燒、無盡延伸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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