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們去休息吧。」直到將事情都交代完畢，雷那傑士才有空回過頭來，好好和夥伴們說些話，那時候的雷那傑士也難掩疲態。
「傑士，敵人……」亞希達依然有些不安。
「嗯，或許還沒離開，我不清楚……除了剛剛那名叫做菲莉雅的人外，還有另一個很強的人在，就躲在窗外，我卻直到要追擊菲莉雅的時候才察覺。不過就如同我剛剛對父王說的、我們之前談過的，他們的目標暫時應該不是我們，我們誰也不會死。」
「嗯，知道了。」亞希達不由得蹙起眉頭，心想如果說連雷那傑士都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察覺的人，那麼就一定是非常、非常厲害並善於隱藏自己的人吧。
除了艾笛選擇留下來幫忙醫務兵們相關事宜外，其他幾人也準備好先離開現場，這時卻發現瑟蒂依然失神地跪坐地上，目光怔愣地注視著遍地深紅，無論卡洛菈怎樣叫喚，都沒有反應。不用說，大家都知道，瑟蒂是被雷那傑士方才的舉動嚇到，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地轉移到雷那傑士身上，當事者本人卻僅是微微皺起眉，並沒打算要做些什麼似的。
「傑士，我想米蘭小姐她是無心的……」
「如果每個人每次無心之過都能輕易被原諒，那這世界才真的沒有天理了。行事之前要三思，這難道不是每一個有教養的人所應習之事嗎？傷害早在無形中造成，不是一個道歉、一個對不起所能撫平。人哪……要學習與人相處，更要學習自我進步。」雷那傑士神色平靜地說，語調卻很沉，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底有些波瀾難以停息。
「米蘭？」
當瑟蒂揚起頭來時恰巧對上雷那傑士那雙深似血潭的紅眸時，愣了一下，淚水再度承受不住地心引力的誘惑而落下。她用力抹去淚水，然後驀然起身，試圖忍住淚水卻無功而返，最後只得失落地奪門而出。
氣氛又僵了。
雷那傑士卻再無心思理會這景況，神情略顯落寞地走向窗邊，凝視著方才菲莉雅掠過的軌跡。心，仍莫名緊揪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煩悶感呼輕忽重地壓迫著他的感官，怎樣也擺脫不掉，模糊不清的低語搥擊耳膜，擾亂他的思緒。他用力擰起眉頭，闔眼，覺得心口有些痛。
愁緒已然被挑起，怒意引線卻也難以熄滅。長久沉默的心緒被震撼，長久平靜的心泉掀起波瀾，那麼也毋須平息，就任其恣意發展、無限擴張，直到，抵達極致。
＊＊＊
一大清早，皇室便發佈公告，首要自然是宣佈王后艾絲重傷陷入昏迷，但在醫療團隊連夜努力之下，已脫離險境。其次，一年內皇宮發生兩起危及皇室成員的事件，勢必有些人必須接受懲處，雖然私底下解除了祕與拉瑟斯的職份，但畢竟祕是屬於皇室祕密的組織，只得調動其他人事以示交代，自然是苦了御前侍衛隊那些無辜的人。不過主要來說，奧斯頓決定親掌御前兵符，間接的削弱了雷那傑士的職權。
備註於公文之末，原刑事要犯米諾‧亞特拉行刑一事暫緩，待皇室再度審問這次相關事情後，會再重新審判。事實上的操作卻是因為祕的被質疑與雷那傑士的聲請複查，奧斯頓於是下此決定，並讓米諾從地牢移出，活動範圍卻僅限宮廷內且須得受到監視。這件事讓雷那傑士與御前侍衛隊數人感到心情愉悅得多。
在亞希達等人之間，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歡愉。只見亞希達繃著一張臉，瞪著早餐卻遲遲沒有動手，就知道他一定有心事。
「亞希達，你是病了還是有法術、武術解不開啊？竟然會不吃不喝，眉頭還皺得像擤過鼻涕的手巾一樣。」雷諾是知道亞希達的憂慮的，但與其讓氣氛凝結不散，不如用力一撞，或許可以撞開那堵厚牆。
「你是要我怎麼吃得下？你自己看看，我們現在這是什麼樣子？傑士成天不在便罷，他有他的事要忙、有很多責任要擔。可昨天、昨天那個樣子搞下來，現在可好了，一個早餐只剩下四個人聚一起是怎麼回事？」亞希達並不如雷諾所想要的那樣放鬆神情，反而難得地大發雷霆。
「好問題耶！我想想喔……那是因為希爾達小弟弟還在睡呀！」雷諾死到臨頭依然不知悔改，迎接他的當然也只有更盛的怒火。
「你……你！別給我太過份了！」亞希達大力一拍，震得碗盤鏗鏘作響，他氣得發抖，「究竟有沒有團結之心？米蘭小姐畢竟不明白內情才口出傷人之言，雖然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也不是罪不可赦啊！而米蘭她也是，難道連一句道歉也說不出口嗎？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現在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樣是能解決什麼問題？」
「你跟我這樣說有啥用處啊？我又不是他們！」雷諾也不由得大聲起來。
「不干我的事，我盡力安慰米蘭了。」卡洛菈雙手一攤，只想要把一切推開。
「什麼叫不干妳的事？我們是團體、團體啊！我們是命運共同體！米緹絲小姐，妳和雷諾一樣，不要把一切看得那麼容易，不要以為自己好像已經做了偌大努力了，在成效出來之前，我們誰也沒有資格說我們努力過！」
「說得好啊，我們誰也沒有努力過，包括你，亞希達，」雷諾的聲音很輕，卻充滿怒意，「穆卡特小姐和希爾達也是哪，你還沒罵到。」
「雷、雷諾你！」
「我是沒做什麼，我也承認目前的狀況我也無法做些什麼，但總比某人還硬要強詞奪理還來得好得多吧。」克洛迪雅無奈地揚起目光，對上雷諾不悅的視線。「好，我道歉。只是我認為，希爾達至少已經幫上王國的忙了，他盡了他祭司的責任；米緹絲雖然付出過努力，只是心態上總是偏了些；洛伊勞心，倒也不是沒有付出；至於我和卡賽多你，個人認為還是安安份份的別說太多吧。」
雷諾就要發作，克洛迪雅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早準備好接招。
「好了，不是誰的錯，真要算就全算到我頭上吧，」雷那傑士人未到聲先到，「我去找米蘭，這樣總行了吧？別吵了，亞希達說得對，我們是團體，必須要相互體諒、扶持的一個團體。更何況昨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任何分裂了，而應該加緊腳步，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所有屬於我們的任務才是。」
＊＊＊
雷那傑士沒有想到，她仍在睡。哭得睡著了。
瑟蒂滿臉淚痕地趴在床上，散亂金髮彷彿訴說她心的紊亂，即使睡著，柳眉依然深深鎖著愁緒，憔悴容顏看得人好心疼。
少年的心奮力一跳，不自主伸手撥開瑟蒂的瀏海，意圖拭淨那微濕的臉龐。
「嗯……」
瑟蒂猛一翻身讓雷那傑士反射性縮手，錯雜思緒恣肆漫流，他按住姣好容顏，好一陣子，房裡頭只有兩人低微的呼吸聲，雷那傑士卻好似聽見自己的心被扭擰所發出的擠壓聲。猶豫了好久，雷那傑士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搖晃瑟蒂那似乎脆弱得再容不下任何晃蕩的嬌軀。
「米蘭，起床了，米蘭……」
「嗯……」又是一個翻身，瑟蒂疲憊地揉揉眼。
「大家都在等妳。」雷那傑士稍微退後一步，和床鋪保持距離，然後盡他所能，用最輕、最柔的聲音說道。
瑟蒂花了好些時間才清醒過來，一發現床側戰的人是雷那傑士時，幾乎是尖叫加跳躍一齊來，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直奔而下。
「喂……」無語，只是眉頭深鎖。
「我、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好啦，別提了，那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是我在那樣的狀態下按耐不住情緒，過度反應了。」長睫低垂斂去烈火光芒，低低嗓音中藏著淡淡憂愁。
「可是、可是……」
「好了，就說是我過度反應了，不該把母后遇襲的憤怒加至妳身上。」
「史達羅德？」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沒事的。」雷那傑士彎身摸摸瑟蒂的頭，然後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大家都在等妳呢，可別讓他們等太久了，我先到外頭等妳，妳去洗把臉、換套衣服吧。」
「嗯！」瑟蒂用力點了點頭，星眸半垂，不敢直視雷那傑士，卻感受到少年的體溫還留在頭上、頰上。
備註於公文之末，原刑事要犯米諾‧亞特拉行刑一事暫緩，待皇室再度審問這次相關事情後，會再重新審判。事實上的操作卻是因為祕的被質疑與雷那傑士的聲請複查，奧斯頓於是下此決定，並讓米諾從地牢移出，活動範圍卻僅限宮廷內且須得受到監視。這件事讓雷那傑士與御前侍衛隊數人感到心情愉悅得多。
在亞希達等人之間，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歡愉。只見亞希達繃著一張臉，瞪著早餐卻遲遲沒有動手，就知道他一定有心事。
「亞希達，你是病了還是有法術、武術解不開啊？竟然會不吃不喝，眉頭還皺得像擤過鼻涕的手巾一樣。」雷諾是知道亞希達的憂慮的，但與其讓氣氛凝結不散，不如用力一撞，或許可以撞開那堵厚牆。
「你是要我怎麼吃得下？你自己看看，我們現在這是什麼樣子？傑士成天不在便罷，他有他的事要忙、有很多責任要擔。可昨天、昨天那個樣子搞下來，現在可好了，一個早餐只剩下四個人聚一起是怎麼回事？」亞希達並不如雷諾所想要的那樣放鬆神情，反而難得地大發雷霆。
「好問題耶！我想想喔……那是因為希爾達小弟弟還在睡呀！」雷諾死到臨頭依然不知悔改，迎接他的當然也只有更盛的怒火。
「你……你！別給我太過份了！」亞希達大力一拍，震得碗盤鏗鏘作響，他氣得發抖，「究竟有沒有團結之心？米蘭小姐畢竟不明白內情才口出傷人之言，雖然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也不是罪不可赦啊！而米蘭她也是，難道連一句道歉也說不出口嗎？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現在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樣是能解決什麼問題？」
「你跟我這樣說有啥用處啊？我又不是他們！」雷諾也不由得大聲起來。
「不干我的事，我盡力安慰米蘭了。」卡洛菈雙手一攤，只想要把一切推開。
「什麼叫不干妳的事？我們是團體、團體啊！我們是命運共同體！米緹絲小姐，妳和雷諾一樣，不要把一切看得那麼容易，不要以為自己好像已經做了偌大努力了，在成效出來之前，我們誰也沒有資格說我們努力過！」
「說得好啊，我們誰也沒有努力過，包括你，亞希達，」雷諾的聲音很輕，卻充滿怒意，「穆卡特小姐和希爾達也是哪，你還沒罵到。」
「雷、雷諾你！」
「我是沒做什麼，我也承認目前的狀況我也無法做些什麼，但總比某人還硬要強詞奪理還來得好得多吧。」克洛迪雅無奈地揚起目光，對上雷諾不悅的視線。「好，我道歉。只是我認為，希爾達至少已經幫上王國的忙了，他盡了他祭司的責任；米緹絲雖然付出過努力，只是心態上總是偏了些；洛伊勞心，倒也不是沒有付出；至於我和卡賽多你，個人認為還是安安份份的別說太多吧。」
雷諾就要發作，克洛迪雅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早準備好接招。
「好了，不是誰的錯，真要算就全算到我頭上吧，」雷那傑士人未到聲先到，「我去找米蘭，這樣總行了吧？別吵了，亞希達說得對，我們是團體，必須要相互體諒、扶持的一個團體。更何況昨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任何分裂了，而應該加緊腳步，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所有屬於我們的任務才是。」
＊＊＊
雷那傑士沒有想到，她仍在睡。哭得睡著了。
瑟蒂滿臉淚痕地趴在床上，散亂金髮彷彿訴說她心的紊亂，即使睡著，柳眉依然深深鎖著愁緒，憔悴容顏看得人好心疼。
少年的心奮力一跳，不自主伸手撥開瑟蒂的瀏海，意圖拭淨那微濕的臉龐。
「嗯……」
瑟蒂猛一翻身讓雷那傑士反射性縮手，錯雜思緒恣肆漫流，他按住姣好容顏，好一陣子，房裡頭只有兩人低微的呼吸聲，雷那傑士卻好似聽見自己的心被扭擰所發出的擠壓聲。猶豫了好久，雷那傑士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搖晃瑟蒂那似乎脆弱得再容不下任何晃蕩的嬌軀。
「米蘭，起床了，米蘭……」
「嗯……」又是一個翻身，瑟蒂疲憊地揉揉眼。
「大家都在等妳。」雷那傑士稍微退後一步，和床鋪保持距離，然後盡他所能，用最輕、最柔的聲音說道。
瑟蒂花了好些時間才清醒過來，一發現床側戰的人是雷那傑士時，幾乎是尖叫加跳躍一齊來，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直奔而下。
「喂……」無語，只是眉頭深鎖。
「我、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好啦，別提了，那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是我在那樣的狀態下按耐不住情緒，過度反應了。」長睫低垂斂去烈火光芒，低低嗓音中藏著淡淡憂愁。
「可是、可是……」
「好了，就說是我過度反應了，不該把母后遇襲的憤怒加至妳身上。」
「史達羅德？」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沒事的。」雷那傑士彎身摸摸瑟蒂的頭，然後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大家都在等妳呢，可別讓他們等太久了，我先到外頭等妳，妳去洗把臉、換套衣服吧。」
「嗯！」瑟蒂用力點了點頭，星眸半垂，不敢直視雷那傑士，卻感受到少年的體溫還留在頭上、頰上。
雷那傑士走到門邊又猛地停住腳步，躊躇了半晌才決定開口：「我想，你所看見的那個我，應該是抑鬱已久的，真我。」輕若雲煙，愁若詠嘆，飄忽不定的文字一如他此時迷亂無依的心，習慣放輕的足音卻透露他心底的虛無，更壓低了心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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