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巨響,伴隨溫熱的強風狂颳開來。以雷那傑士為中心,一道淡紅紋路的結界展開,恰好將少年男女們以及接近的數十名陌生人包覆在內。他就像抽乾了附近所有火之力來構成這個龐大的結界一般,少年反握長劍插入沙中,仍不斷運行魔法力才得以維持住。
「大家靠近點!」亞希達喚道,帶著艾笛接近雷那傑士一些,視線卻從沒離開過那十餘名黑衣人。
雷那傑士稍微縮小結界,然而感受到結界力量的黑衣人幾雙眼露出貪婪的光芒,各自拿出武器接近。匕首、彎刀、短劍、長矛……多樣的武器看得人眼花撩亂,其中他們找到一名法師,僅有半條手臂長的法杖由象牙白的原木製成,雖然沒有魔法石的加持,然而精緻的外觀看來,必有其力量。
「穆卡特、米蘭,艾笛麻煩妳們了!」亞希達將艾笛交給少女們,瞄了史達羅德一眼,全神貫注維持結界的他顯然無法戰鬥;他與雷諾同步向前,準備迎戰。
敵人共有一十三名,全數蒙面、黑衣勁裝,看得出來有幾名女性,然而各個身材皆比少年們來得粗壯,危險的眼神毫不掩飾,來者並非善類。
「是魔法戰士。」亞希達看著其中敵方其中幾人的刀劍上安著高級的魔法石,低聲告誡雷諾。
「哼,恐怕不是透過什麼好手段拿來的。」
「你們是什麼人?」明知道對方從沒有表達善意,亞希達仍然禮貌性地問,卻不因此鬆懈。
「小鬼,看來你們有方法可以對抗這天氣啊,借哥哥姊姊們用用如何?」說話的是女性,那渾身的肌肉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她的性別。
「要求別人是這樣的嗎?」相反的,雷諾一點兒也不想與他們客氣,寶藍色的眼沒有離開逐漸散開、包圍己方的敵人。
「我們可還需要一點其他東西呀,這些男人幾天沒吃東西了,餓得發慌!除了溫暖的環境,我們還想吃些溫熱的東西哪!」
「食人族?」亞希達不屑地挑起嘴角,刀鋒指向敵人,成宣戰姿勢。
「快別這樣說,我們被困在這裡有一個禮拜了,走投無路啊!更何況,難道你們以為你們的人數可以打贏我們?這些傢伙可都是訓練精良的傭兵啊。也不看看你們各個瘦得皮包骨的,聽話的話我們可以考慮留點骨頭給你們啃。」
「別開玩笑了!」話雖這麼說,他們也看得出來自己處於劣勢,如此糟糕的環境下,除了雜亂的土之魔法力外,想要聚集其他屬性之力實在有些困難;對方亦同,他們決定不要思考太多,這麼假設就好。
另一方面,艾笛的身體在瑟蒂幫助下很快便恢復正常水平,他單膝跪坐雷那傑士身旁,仍顯疲憊;瑟蒂和克洛迪雅一個在兩人左後、一人在右前,不過在敵人眼裡看來,這四個人並沒有任何戰鬥價值,對他們來說瑟蒂不過是個治癒師、艾笛不過是個孩子、雷那傑士專注於結界的施法基本上不可離開,只有克洛迪雅勉強可稱為戰力,但她的嬌小她的瘦弱令他們輕視。
事實上,雙方都在拖延時間。亞希達等待艾笛的恢復,他相信艾笛的力量,也等待施行治療過後的瑟蒂的力量復原;對方貪婪地吸收雷那傑士施放的溫暖,藉由體溫的恢復,進而使體力復原。
亞希達望了艾笛一眼,艾笛朝他點點頭表示自己還可以,眼角餘光瞄到雷那傑士握劍的手鬆了鬆,心下詫異,但也想不了這麼多,很快便發現雷那傑士使來的眼色,暗暗地點點頭——戰鬥一觸即發。
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誰先動作的,雷諾與一名體型幾乎是他兩倍大的壯漢交纏一塊兒,男子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不過雷諾也不遑多讓就是。
亞希達甩了甩刀刃,劃出空壓切開道路,身子隨之噴射而出,直取女子腦門;同一時間,敵方五人搶往艾笛與雷那傑士身後出手,克洛迪雅一個翻身,為艾笛擋下攻擊,面對體型差距甚大的對手,她面不改色,幽黑晶礦打造成的匕首早已凝聚滿滿闇之魔法力,形成更為堅固的護牆。當黑衣男迴避開來準備進行下一波攻擊時,他訝異地發現,一張與男孩身高並不相稱的金弓上了滿弦,對向自己。
「盾!」男子驚叫,然而匆忙間構築的防禦哪能對抗艾笛的全力?
只見水藍色的魔法箭刺穿護盾,狠狠地穿入男子右肩,剎那,男子吃痛,武器掉落,他露出驚恐的神情,知曉自己的手筋已被硬生生挑斷。被染為豔麗的紅的箭隨後散入空氣中,伴隨的是停不了的殷紅汩汩流出,男子隨後憤怒地發現艾笛臉上望見鮮血的畏懼。
「怎麼可能!」敵方有人爆出尖叫。
雷那傑士離開施法用的長劍,用預藏的短劍出奇不意地擊飛最接近自己的黑衣人的巨錘,然後低身閃過敵人憤怒的追擊,順勢來個掃堂腿逼退另一名敵人,也對其他人造成喝止的效用。事實上不只敵人,在場的少年少女也有數位在見到如此景像時傻了眼。
「你們是什麼人?」
兩名男子搶身擋下亞希達,雷諾也在對手身上留下三道長長的爪痕。女子的視線冷漠地越過亞希達肩頭,凝視雷那傑士:「看來我們太小看你們了。」
「現在說這個難道不嫌太遲?」雷諾啐了口唾沫,按耐著沒有動作。他畢竟明白己寡敵眾,輕舉妄動絕非時宜之計。
亞希達靠伶俐的唇舌與敵人周旋,少年們也聚集圍成一個小圈,抓準了在對方沒辦法確認他們的能力之前不敢太接近。不過亞希達也很快地發現,從頭到尾那名手持法杖的敵人魔法師完全沒移動過,恐怕已凝聚了強大的力量。
事實上,他們都感受得到,除卻與他們對話的女子,其餘十一名黑衣人身上盡散發出淡淡的、不尋常的魔法力,分辨不出是何種屬性,卻令人毛骨悚然。
艾笛下意識緊抓克洛迪雅的衣角,不可自己地微微顫抖。
「希爾達?」從雷那傑士眼中似乎明白什麼,他鎖緊眉宇,豔紅瞳仁底端燃起憤怒的火燄。
「那是什麼感覺?好……好不舒服!」卡洛菈露出嫌惡的神情。
「黑魔法。」克洛迪雅輕輕摟著艾笛,深棕色的眼沉得更深更深。
「黑、黑魔法?」
聽見這個答案,亞希達顯得有些驚恐;相較於其他人的反應,瑟蒂最為激烈。她坐倒在地,失焦的眼泛起淚光,好似看見什麼駭人的畫面,身子劇烈地顫抖,而後發出近乎尖叫的聲音:「昨晚——是昨晚那種感覺!」
帶頭的女人狂妄地笑了。
沒有勝算。當下他們都是這麼覺得的,正面衝突絕無勝算。
「那就來點混亂吧。」
「咦?」瞬間,沒有人有辦法理解亞希達的說法,但下一秒鐘,不只雷諾笑了,連雷那傑士、克洛迪雅、卡洛菈都笑了。
「笑什麼!」女人皺起眉頭。
「妳能笑,難道我們就不能?」
從亞希達的臉上看見不羈卻自信的笑,女人氣得直跺腳,仍不明白這些少年男女們究竟想做些什麼,感到被戲弄的她舉起右手,黑衣女法師亦舉起已然蓄滿魔法力的法杖,一顆深灰色光球越變越大;女人手揮下、大喝一聲,其餘十一名黑衣人一躍而上——就在那瞬間,雷那傑士反手拔起長劍,待黑衣人反應過來時,已被滾滾風沙吹散、埋沒,亞希達等人則早已準備好展開護盾並趁隙脫離包圍。
「追,快追!他們逃不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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