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折 | Chapt.01 初逢乍遇(3)

〈三〉


冥鳥乃是南方大陸,環繞著闇之狄諾伊城周圍的城隍森林才有的生物。是一種通體為黑,叫聲哀戚如泣,居於無人山頂、以食用花果為生的鳥類。
「趴下!」亞希達大喝一聲,出手就是一片燦亮白光,將能量壓縮為刀氣,橫掃千軍似的襲向行為異樣的冥鳥。
「呀啊,不要!」少女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嚇得抱頭尖叫,身後只聞「唰」的幾聲,就剩下重物落地滾動好段距離的聲響。
最近的一具屍首好像來到後腳跟處,輕輕地觸到鞋跟才停了下來。少女一張絕麗容顏登時刷白一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顫顫的愣在原地不敢動彈。突然,她好像聽見不尋常的聲音,「滋滋滋」的像是將洗劑泡沫從衣物上擠壓出來,她完全不敢想像這是什麼樣場景,一陣惡臭卻撲鼻而來。
「小心,快離開那裡!」
她好像聽見方才出招的少年喚道,聲音好聽得讓她身子一陣酥麻,不由得癱軟下去,意識迷茫地發現有人動作粗魯地攬著自己的腰離開原地,讓她有些發疼地皺起眉頭;眼角餘光飄見斷成兩半的黑鳥切口處正散出帶著刺鼻氣味的淡淡黑煙,似乎才是讓她一陣暈眩的罪魁禍首。
接下來,她便再也承受不住地失去意識。
亞希達和雷諾最後放棄與數量不減反增的魔物週旋,帶著少女癱軟的身子便一路進入亞里亞德。哪怕是這樣的城鎮周圍也有簡單的魔法護罩環繞,魔物幾度追擊失敗,便紛紛調頭離去。
兩人將少女安置在旅舍中,一邊用餐,一邊與居民打聽相關訊息。
「魔獸突變少說也要三個野獸世代,百餘年幾乎不間斷的魔法影響,突變率更只在一成之下,怎麼可能有這麼大量的魔物特意由南方大陸遠行來到北方,一路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亞希達在腦中翻找相關知識,說道。
他倆最後總結出一個簡單的結論:這疑似生物突變的魔物似乎不如想像中簡單,數量之多讓他們覺得也許有什麼人在後頭操弄,刻意破壞。
「只是,是誰呢?」這時候亞希達心裡想的卻是納西加,猜想是否納西加一聲不響地離開家,為的就是查清事實真相。
「誰知道!」雷諾聳聳肩,隨意收拾了東西就扯著亞希達臂膀,眼中精光耀耀分明說著他是個錢鬼,「走吧,該去找那傳說中的委託人囉!」

城主的屋子和民房一樣是石製矮房,除了佔地稍大外,外觀上實在分辨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裡頭擺設也是十分儉樸,一些工作的器械掛在牆上,亮晃晃的光澤看得出主人精心保養,卻也可能是打從購入開始就沒使用過。
城主是個嗓音溫潤如玉,看來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臃腫的身子陷在大大的椅中,脖子和臉幾乎一般粗細,單薄的衣裳擋不住層層疊疊的皮和肉,少年們意外地發現他的臂膀還算是結實有力,也許並不如想像中般肥胖無用。
第一印象算是好的,沒有過度熱情卻帶點憂愁疲憊的眼神顯出他被冥鳥襲擊的事情搞得幾夜輾轉難眠,見到亞希達與雷諾的時候,溫和的灰眸射出希望之光,卻又旋即斂下。
「我是亞希達,這是雷諾,受族長萊爾‧陶德請託趕來這裡,請問關於委託的內容,目前詳細的狀況是?」亞希達也不刻套,直問。
「嗯……叫我卡羅特就好。我想陶德應該也說得挺明白,我就再說說詳細的狀況吧。」卡羅特沉吟了聲,徐徐道來:「幾天前,運送礦產離開亞里亞特的馬車受到襲擊,隨車只有兩名戰士的礦車根本無法招架,在場所有人都掛了彩,當下便棄車逃亡,所幸離城還不太遠,截後的兩名戰士卻還是送上性命,另有一人回城後還是傷重不治,還有幾人躺臥在床不能工作。」
根據城主的說法,並沒有傍晚時少年們所見的謎樣黑霧,不過有關魔物的敘述是一點不差,兩人也就沒有什麼話好多問。
「聽說找魔法戰士來處理這類魔物會是較好的選擇,在陶德的推薦下,就選定日前武鬥賽發光發熱的兩位大人來處理這次的問題,當然你們的意願是最重要的,能夠接到你們同意的消息,真是令人開心!」卡羅特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喜悅,不知是當真憂慮得緊,還是另有原因。
見少年們不發話,城主二話不說便將早準備好的其餘三十枚金幣拿了出來,見雷諾目光一亮,他好似滿意地鬆了口氣,才要接下去說便被亞希達搶先。
「傍晚我們遇上了。」亞希達據實以對,卻暫時隱瞞了少女與黑霧的部份。
「啊,我有聽掌門的提了,原來是你們!」這一次,灰色眸子明顯亮了起來,但皺成一團的眉宇是怎麼也舒展不開,「只是,聽說那群黑鳥離去後,直往西西南的小村去了。速度雖不快,可是方向一點沒有偏差,現在村裡頭是人人自危,冬天耗盡了儲存的乾糧,只怕撐不了太久。不知能否麻煩你們……」
「我們會去完成。即使不是在亞里亞特,我們也會去完成。」亞希達果決地回應,反倒是一旁的雷諾顯得不甚願意。
「嗯,酬勞會一定會加倍的!只要能剷除這些惡霸,酬勞絕對不是問題!」城主好像抓準了雷諾的心思,不斷強調酬勞的部份,就想要收買他。
不過這當頭,一個見錢眼開,一個正義感十足,根本們注意到其中的不尋常。
「旅舍裡的女孩與兩位大人也是同行的吧?我會馬上要人備好相關物資,送到旅舍去的。那麼,在此就先謝過兩位大人,請大人先旅舍稍作休息,希望最慢能在明早出發。」城主這時竟像是害怕兩人反悔似的,叫來了幾名下人,一路送兩人回到旅舍。
而所謂準備物資,竟像是老早規劃好似的,東西早已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旅舍櫃檯,顯然這時候馬廄裡也多了幾匹駿馬等待著他們吧。
思及此,雷諾竟不甚滿意地皺起眉頭,揪著亞希達抱怨地道:「你不覺得我們同意得太快了嗎?應該要多多周旋,表現出欲拒還迎的樣子,才不會讓人吃死死的啊!哎呦,感覺真糟……好像連答應出城,都被算進去的樣子。」
「別想太多啦,做我們的就是,不是嗎?」這次反過來換成亞希達安慰雷諾,注意力卻被眼角餘光瞟見的熟悉身影帶走。
「哼哼,還用你說嗎?」
「醒啦?」亞希達的話聲讓雷諾原本撇過的頭又拉了回來。
「嗯,承蒙兩位照料,給你們添麻煩了!」原本還困惑地四下張望的少女認出亞希達令人印象深刻的聲音,有禮地朝顯然同行的兩人行了個禮。
「哪裡,那妳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適?」
「嗯,沒、沒有……謝謝。」瑟蒂窘迫地垂首,一頭金髮即便未有經過細心梳理,仍舊顯得光澤亮麗;她不時揚起目光觀察說話的少年,而後匆忙別開視線,纖細指頭緊張地擰皺裙襬,像是初入社會的閨中女子。
「那,有沒有興趣跟我約會?」雷諾卻是咧嘴笑著,大手順勢搭上少女肩頭。
「嗯,嗯……」她低低應聲,短暫過後才察覺事情不太對勁,「等、等等,你說什麼?約……約會?」
「是啊,就是約會。」少年不顧夥伴制止的眼神,笑答。
他們卻都料不到少女的反應會形同突地變為另一個人般。只見她用著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雷諾,隨後單挑眉拍掉搭在肩上的手,一臉不屑。
「就憑你?就憑你這這紅毛傢伙就想跟本小姐約會?別開玩笑了!」她無禮地指著雷諾,此舉引來店裡眾人的目光,「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一頭亂髮,毫無紀律,齷齪下流的東西!我呸,我看根本就不是人,連禽獸都不如呢!」
  說著一巴掌快得令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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