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折 | Chapt.04 蘭德森城(1)


  吹拂著風的青春快樂之城啊,在夜裡頭悠悠揚起的樂聲如此美妙。
  吹揚著風的青春快樂之城啊,能否將快樂傳遞到世界每個角落?


〈一〉



瑞吉爾德魔法界由三塊大陸組成,分別為現今他們所在的原之大陸,艾笛所來自的、最小的幻之大陸,以及大小介於兩大陸之間的新之大陸。最大島嶼則是位於三陸塊中心的修斯默島,曾是渡假勝地,卻在抗戰時期後,成為禁地。
人民的信仰以月神為首,六屬性神:光、闇、水、火、風、土為次,還有代表白日的太陽神,幾乎佔據了整個瑞吉爾德人民生活的一部份。抗戰後,人們以六屬性勇者之名為名,修斯默島為中心,建立六大都城,以構成封印邪神的結界。只是近年來,世界各個角落開始有所異動。
「第一站,風之蘭德森。」
光之凱吉拉克,位於原之大陸最北方、氣候最為寒冷,而風之蘭德森城則位於東南方,住著崇尚自然的瑪爾加洛一族。穿過大片叢林後是大片草原,讓路途顯得單調無聊,但對於馬匹奔馳而言無非不是一大優點。通過河谷平原進入山區,地形不算隱蔽,甚至暮夏的林木圍成一條延伸的道路,領著大家前進都城。
「就讓馬兒在山谷吃草飲水吧,剩下的路用走的就好。」瑟蒂身為地主,勢必得站出來為大家介紹自己的家園,眉間有著興奮與驕傲,可在看不見的角度,藍眸卻隱隱透著緊張和鬱慮。
風歌唱著。輕輕拂過耳際,撩起鬢髮,起初還以為是幻聽,後來才發現風中是真的帶有歌聲。
「風在唱歌耶!米蘭小姐,風在唱歌耶!」艾笛在坡道跑上跑下的,也不顯疲累,反倒興奮得可以。一會兒雙手放在耳際收音,一會兒貼在樹上聽樹的語音,或者隨著林中小動物繞呀轉的,愉悅的笑聲不絕於耳。
「現在是風音祭期間哪,大家都在唱歌呢!」不管是否在煩惱什麼,提到風音祭的時候,瑟蒂的臉上揚起春風般的喜悅,「知道吧?風音祭是蘭德森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喔,到了這個季節大家會聚在一起,唱歌、跳舞,是音樂的祭典呵!從小學習創作樂曲的我們,在十六歲的這年,會有人被選出成為祭典的主角,演出祭典首日夜晚的重頭戲,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光榮呀!」
艾笛根本就是個孩子。在聽了瑟蒂這些話後,艾笛的反應讓大家又一次地這樣作了結論。他自己這樣跑呀跳的不夠,後來還抓著亞希達四下奔走,說說這棵樹漂亮、那叢灌木可愛之類的,好似找到新天地。
「欸欸,希爾達小弟弟,」在他們經過身前的時候,雷諾硬是捉住男孩後領,露出有點燦爛過度的笑容,「我問你喔,貴庚呀?」
「艾笛今年一十有四歲!」他立正、舉起手來一種搶答的姿勢,露齒笑答。
「十四?」爆出訝異之聲的卻是卡洛菈,「怎麼可以放一個甚至還沒准成年的小孩到處亂跑呀?十四歲耶十四歲,還有兩年才准成年耶,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這樣跟我差了三歲耶!從幻之大陸到這裡?希爾達小弟,還是,你是跟家人或者僕役走散了呀?」
亞希達差點沒笑暈,卻也笑得眼角沁出淚來,「對不起,對不起……只是你們的反應真的是太有趣了,我忍不住就……哈哈哈,應該不至於是走失吧?我是說,葛蘭緹斯……」
「我想也不至於是走失呀,好歹也是帝國教育,沒有這麼粗心大意的啦。」雷諾打斷亞希達,笑得不懷好意,「希爾達應該已經准成年了才是啊,其實是你唬大家故意講的吧?」
「我、我沒有呀!」艾笛皺起眉頭,屈指一、二、三算了起來。「真的是十四呀,可是精靈姊姊也說我准成年了所以應該要自己學習獨立,自己照顧自己可以出遠門了呀!」
「那我知道了,」雷諾那雙聰穎的寶藍眸子勾住男孩水藍瞳仁,認真得令人戰慄,「你一定是失去了兩年的記憶。」
「耶?那……那要怎麼辦呀?卡賽多先生,你救救艾笛呀!」艾笛急得都要哭了,抓著雷諾的衣袖,剔透的淚珠在眼框中轉呀轉的,隨時都有可能潰堤。
「很簡單,你只需要去採集南方高山上的神祕靈草,和深於海底的珍珠與人魚之淚,以及生長在高熱岩漿地裡傳說中的……」
「雷諾,好了,別逗他了啦!」亞希達看不下去,拉開雷諾制止他。
「咦,所以,洛先生,所以艾笛的記憶沒有辦法恢復嗎?」
「嗄,你還真信呀?真誇張耶,怎麼會連自己族裡的事情都忘掉咧?難道你真有失憶症不成?」亞希達拍拍男孩的頭,「好啦,我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曾經因為什麼關係而失去記憶,只是葛蘭緹斯的環境不是一直都有別於其他五大城市嗎?獨立卻悠久的體制下,自然有許多規範大不相同——十四歲就可以算是准成年了,十七歲就可以接受成年禮喲!這和我們十六歲准成年、十九歲成年是不同的。」
獨立位於幻之大陸上的水之帝國‧葛蘭緹斯,於古瑞吉爾德時代便存在的,因此又被稱呼為「永恆帝國」。不同於其他五大城,葛蘭緹斯沿襲許多過去的規範,卻不因此被侷限在歷史的桎梏,反而在傳統中走出一片天地,成為現今瑞界數一數二繁榮的地方。
「吼呦,卡賽多先生你都欺負艾笛書念得不夠多啦!」
這段插曲令大夥兒捧腹大笑,所幸沒有人想到方才卡洛菈似乎也忘了這年齡的事情,否則畫面可能由原本的輕鬆換成窘迫的尷尬。
「話說回來,米緹絲,」雷諾突然的叫喚讓卡洛菈一陣心驚,「妳十七歲?」
「啊?是、是啊,怎麼了嗎?」
「唔,沒、沒有!」雷諾撇住笑,和望向自己的瑟蒂交換了個「你懂我懂」的眼神,故作無事的樣子跑了開。
「什麼啦你們!」
「沒有、沒有啦!」
怎麼說,卡洛菈成熟的裝扮與外型,都讓人覺得是二十多歲的成人了啊,卻沒想到她卻還在能稱為「少女」的准成年,莫怪雷諾和瑟蒂會這般反應了。

好像太過順利地便抵達第一個城鎮,且正值慶典籌備期間的風之都滿溢歡樂的氛圍,這一嬉鬧下去,大夥兒差點就把來這裡的本意給忘了。
「蘭德森又稱『快樂青春之城』,因為這裡環繞的風精靈數量遠超過其他地域,他們不時散發出令人快樂的氣息,為人們驅逐疲憊,帶走憂慮。這裡的人生活規律,過得非常快樂,一年裡頭就只有風音祭典的三天能夠放縱自己通宵玩樂。」瑟蒂快樂地扮演起導遊的角色。
「還有還有,因為心情保持愉悅,所以我們的外表會比實際年級看起來年輕上個幾歲,年紀越大越明顯,像我父親——晚點帶你們去見他,別看他三十幾歲壯年的樣子,其實已經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了呵!」
不是平常聞不到、看不見的風,這裡的風隱約帶點淡淡的綠色,就像少女柔軟布料的勁裝,清新而令人迷戀。
「瑟蒂,妳這孩子是跑哪兒去了?讓人擔心死了。」大夥兒的目光隨著聲音來的方向而去,一名金髮藍眼約莫三十出頭歲的男子皺著眉頭接近,身後數位隨從顯示身份地位之高——適才瑟蒂說完的話很快在這裡應驗。
「父、父親大人。」瑟蒂的神情很尷尬,雖然雷諾和亞希達是早猜測到她的離家是未告知家裡的,只是這下子連其他幾人都略見端倪了。
「朋友?」風王索迪‧米蘭發現瑟蒂後頭素未蒙面的少年男女,蹙起的眉頭微微舒開,用最短的時間打量女兒這群「朋友」,而後露出詫異、帶些驚喜的神情,望著亞希達。「你是……希達的兒子?希達‧洛伊的兒子?」
亞希達還是頭一遭從認識已故父親的人口中聽見父親的名字,身子不由得震了震,不知該做何回應。他微微傾身行禮,沒有多說話。索迪因他的動作臉上綻開笑容,方才不悅的情緒已然一掃而盡,這當頭克洛迪雅卻皺皺眉頭,別過頭去四下張望。
「父親大人,為……為您介紹。」瑟蒂的聲音不知怎地,顫抖著。
「歡迎來到風之蘭德森風音祭,各位要玩得開心哪!」索迪帶著大而溫和的笑容拍拍離他最近的亞希達的肩,語畢轉頭望向面色尷尬的瑟蒂,「妳就好好帶他們四處逛逛吧,只是要提醒妳一件事……」
「嗯?」對於父親猶豫著將話語頓住,瑟蒂眨眨眼困惑地等著,思緒不斷運轉想著各種關於未告知便離家的懲罰,有些緊張。
  索迪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似地,在深呼吸後,用頗長的時間吐出。「妳可知道,妳差點就要放棄風音祭主軸表演的機會了嗎?我是說,風音祭的主角。」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