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黑色魔獸趁著冥鳥帶來的錯愕,也行動了。
「光之瀑!」亞希達沉下臉色,大刀向空中斜揮而上,拉下一片亮白光芒好似布幕,遠看則如拉開天際的瀑布,因得其名。
首當其衝的是異變的冥鳥,成片攻擊橫掃魔物,這時候的亞希達根本顧不得攻擊之後是不是會造成大量的毒氣湧出,想的只有解決眼前的阻礙。
「米蘭!」
「啊!」是雷諾的低喝喚回失神的瑟蒂,她手忙腳亂地將白笛湊口,卻怎麼也對不準吹口,更靜不下心奏樂,讓見者無不擔心。
「可惡!盾!」雷諾展開護罩,阻住擴散的毒氣與自殺攻擊的冥鳥,卻擋不住胡亂衝撞的巨型魔獸。
黑色魔獸從四面八方而來,先後撞上才展開的護盾,淡黃光芒的防守很快便出現裂痕、搖搖欲墜;亞希達的攻擊還在持續,除了最基本的光造刀氣和光之瀑外,他絲毫沒有空閒施用其他較為強大的魔法,然而除了一定程度的阻止魔物連續攻擊外,可一點用途也沒有。
「土崩!」持有大地力量的女法師這時候出手,掀起大片土地撲向魔獸,雖然面對堅硬的外皮同樣造不成任何傷害,但凹凸不平的地面比起亞希達的攻擊,更能阻礙魔獸。
雷諾的護盾宣告無效,化作一片煙塵消散,紫黑色的毒氣襲來,當前的亞希達與雷諾屏息——這時一陣悠揚樂聲,不該有風的屋牆的方向捲來一陣勁風,吹散毒煙也撞亂異變的冥鳥。雖笛音仍有些錯亂與不穩,瑟蒂總算是發揮一點用處。
或許一切之中最該慶幸的是巨型魔獸並沒有同時出擊,而是輪替著而上,但時間一久面對這車輪戰般的襲擊,少年們的體力也將會消耗殆盡吧?
就在這時候,三頭魔物以亞希達為目標,一聲獸吼下撲上;另一方面,雷諾和一隻魔獸激戰起來,一時間也難以出手幫忙。
亞希達第一反應是想閃,但瞬間想到身後一群需要被守護的人,腳便定在當下沒敢動彈;大刀橫在胸前接下其中一隻魔獸的攻擊,硬生生向後滑了一大段而停不住,隨著少年的驚呼,身子失去平衡的同時另兩隻魔獸也衝至面前。
霎時數道白光猛地由亞希達耳際呼嘯而過,是冰箭穿過魔獸眼眸再穿出後腦,藍綠色黏稠的血液灑得亞希達一身——他還是被狠狠撞倒在地,背部一陣撕裂般的刺痛,眼睜睜地看著吃痛的魔獸胡亂奔走,一隻衝向夥伴、另一則衝向毫無防備之力的商旅;才發完箭的艾笛根本不及接續攻擊,一臉驚恐地往旁邊一跳,差點就要跌倒。
「土牆!」女法師高舉法杖,激起大片土地構築成防護之牆,擋下衝擊。
亞希達使勁踢開受了傷的魔獸,卻得馬上面對魔獸瘋狂的攻擊。當此之時,又是一陣箭雨,魔獸原本堅硬的外皮這時竟絲毫無法抵擋這般攻擊,硬生生被刺得千瘡百孔、釘死在地上。
「咦?」
「雷諾!」面對不知道是誰發出的疑惑聲,亞希達驚叫,當然那聲疑惑也有可能是亞希達自己的,「血液!」
雷諾連續幾個後翻,稍稍拉開與魔獸間的距離,意會般地短暫朝亞希達的方向揚起笑,接著便開始採取迂迴戰。移動迅如影,眼觀四方,魔獸即便跟得上少年的速度,也無法全力攻擊,此舉當真引起魔獸的憤怒。
突然,魔獸一聲怒吼,又有兩隻旁觀的魔物加入與雷諾的追逐戰。
「雷諾,讓開!」
突然聽見亞希達的吼叫,雷諾低身翻滾開,一道環繞著閃電般光之力的刀氣便橫掃而來,一舉將追擊雷諾的三隻魔獸甩開。
短暫的時間內,少年們拉近彼此間的距離,背靠著背都大口喘著氣;瑟蒂依然鳴笛,利用力量的笛音為少年們補充能量,她的身前是大地的女法師,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升起土牆、被擊碎、再升起土牆保衛大家;面對方才亞希達與雷諾迅捷如光的與魔獸交戰,艾笛就很明顯無法發揮,從最初兩次讓人驚喜的攻擊後,就呆愣原地,沒有出擊。
「欸,那邊那個人,這裡很危險!」女法師瞥見右前方一棟矮房後,躲藏著一個身影,緊張地叫道。
恰巧面對那方向的亞希達凝目一看,驚叫:「是你!你究竟是誰?」
「洛伊先生,卡賽多先生,小心啊!」男子眼見曝光,也就跳出屋後,單薄衣裳包裹的身子雖然臃腫卻有著結實的臂膀,灰眸中溢著的光芒與初見面時已不甚相同——亞里亞特的城主‧卡羅特指著亞希達左首的魔物警告道。
說也奇怪,就好像順從著城主的話,原本按耐不動、僅是包圍的魔獸,突地有了動作,一隻隻齜牙裂嘴就往亞希達與雷諾撲上。
「洛伊先生!」艾笛驚道,卻怎麼也來不及出手幫忙。
「哼!」雷諾幾乎同時冷哼一聲,心下同時確認了早些兩人對城主的懷疑是正確的。他倆同樣壓低身形,刀與爪垂落地面,這才讓人注意到他們腳邊正是整灘的藍綠色魔獸血液,接著他們轉動刀鋒與尖爪,挑起帶著能對魔獸造成傷害的液體的土地!
「吼啊——」震天巨吼來自三頭魔獸,土地彷彿為之震盪。
「希爾達,出手!」亞希達的聲音換回艾笛的注意力,同時間他衝上前,逆著刀刃將其中一隻魔獸甩向城主卡羅特,自己的腳步也跟上失控的魔獸軀體,衝向卡羅特,緊隨著亞希達身後的則是另兩頭尚未受傷的魔獸。
「洛伊先生,這危險啊!」卡羅特仍舊一臉無辜,抱著頭逃竄,恰巧躲過魔獸飛來的身軀,只是下一秒鐘灰眸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亞希達嘴角帶著笑與卡羅特錯身而過並沒出手襲擊,糟糕的卻是緊隨而來的兩頭魔獸拉不住衝勢往卡羅特身上撲;亞希達一個迴旋,早已準備好出擊的刀狠狠將原就受了傷的魔獸斬成兩半,分在地上顫動,然後凝神,冷眼觀看卡羅特該要如何處理迎面的危險。
卡羅特的身子震了震,眼見是不可能躲過攻擊的當下,兩道白光忽現,那臃腫的身子竟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扭曲,他就像陀螺般做出幾個迴旋。
在亞希達訝異目光的注視下,他手中兩把較一般刀劍為短的利刃竟將兩頭魔獸截為三段,側對亞希達的臉上有著奸狠的笑容。他轉過臉,冷峻的目光看得少年發顫,反射性橫過刀,即聞「鏗」的一聲刀劍交接,震得亞希達虎口發麻——下一秒鐘,卡羅特卻躍過亞希達,往反方向逃竄。
「別走!」亞希達反身追擊,竟忘了這時該要回到戰場中心協助雷諾,一心只想查明這冠著城主之名的人來自何方。
「亞希達,回來!」空有艾笛三腳貓般的幫助,雷諾這時倍感壓力,被迫退到土牆邊閃避魔獸的攻擊,但相對的也為女法師與商旅們帶來莫大的壓迫。
瑟蒂這時停下樂曲,半身倚在牆上,精神力耗弱得讓她沒辦法好好奏樂;艾笛嘗試尋找空隙出手,但機會卻少之又少,他更是經常落空。
亞希達並沒有回頭,而是隨著城主的腳步衝進左近一棟民宅裡。
「啊!」
「後會有期!」只見卡羅特邪佞的笑在闇黑光芒中愈發地猙獰,腳下一輪傳送法陣正發出強烈光芒,他於光中的半隻腳已看不清。
亞希達一驚,左手捏個劍字訣,刀鋒指向法陣外環,誦念起封鎖傳送的咒語,但他與假城主都明白,是怎麼樣也阻止不了的!
懊悔的當下,一陣陌生的魔法波動穿牆而過,威力不減地壓迫著屋中兩人的軀體,令人窒息的感覺讓亞希達難受地瞪視前方,口中的咒語是無法繼續,但他也看得出來這時候房裡的黑光轉而黯淡,假城主也與自己相同地,被這能量壓迫得難以動彈。
「是誰?」從他們同樣詫異的神情中看得出:這時,他們懷抱著相同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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